《止園醫話》病理學合參-瀉:

在腸之病理上,瀉之一字。實為常見之病態,此瀉症姑以中醫之虛實二字說明之。凡實證之瀉,大約多在熱性病之過程中(此在西醫多包括于腸炎類;其危及生命,則多由於腸穿孔,因而誘起腹膜炎﹝peritonitis﹞所致),其症之來源,或由於熱及飲食物之積聚不下,因而誘起腹瀉(西醫病菌說屬之),腹痛或脹或後重(下墜)為一定現象。所瀉之物,或極臭之稀屎或水,或紅白膿樣物(痢疾),重則盡瀉似膿血或血水之物(已近穿孔期)則危險至矣(凡瀉症皮膚﹝skin﹞發熱者,均較重之症,小便短赤亦必然。)。此症治法,必須參合該症之原病(例如傷寒、溫病﹝warm_disease﹞、痢疾等,皆有瀉症。)而施以治療,大法不外用,瀉藥,忽速刷清其腸胃之積垢,使其通利(消炎)。中醫治此症,則於瀉下藥中,往往加以甘寒、苦寒﹝bitter_cold﹞、清熱﹝clearing_heat﹞、利小便之品,頗為靈妙。

然其瀉藥中,只有大黃、芒硝、瓜蔞等數味,不如西藥之種種瀉藥,各有作用,例如甘汞乃有殺菌性之瀉藥,對於赤痢,甚為相宜‘此只論藥性,不可誤解。)依余之經驗,對於熱性病之瀉症,雖系同一治療目的(瀉下),然用瀉劑之時期及種類,則頗有分別。大率瀉症未作之前(限於傷寒、溫病﹝warm_disease﹞),於相當時期(例如應下之象俱備)例用瀉藥,以資通利,西醫慣用甘汞,然此時甘汞效力,實不如大黃、芒硝,再佐以苦清熱﹝clearing_heat﹞(例如黃芩等)、護陰(例如生地等)等藥,面面周到,收效亦速。若既經中藥汗下之後,內熱仍盛,仍瀉極臭之稀糞,若再服大黃、芒硝,反致傷胃,不但病者服藥困難,而且效驗不能如預期之圓滿。在此時期,硫苦一味,竟有不可思議之妙用(甘汞絕無大效),此藥若在便結之前,絕無大效,而此時用之,則恰當其可,不可輕視、赤痢一症,以用甘汞為最相宜,然當大熱、潮熱﹝tidal_fever﹞之討,屢服甘汞,則非所宜(謹防其速發作用,誘起口炎),硫苦、人工鹽等,更無濟於事。而中藥中之白頭翁湯(應作重劑,,稍加熟軍、丹皮等藥(重則用大黃、芒硝,不必遲疑)其效如神。不出三、五劑,必獲大效,實超過於各種西藥之上也,此皆歷經比較之所得,願學者遇此場合一斌之(此段專論瀉症,若便秘﹝Constipation﹞之症用瀉藥,必須掉換試服,不可拘泥於一種瀉劑,大寧西藥優於中藥,不可不知。)。又大黃對於胃潰瘍﹝gastric_ulcer﹞,絕不可用,以此藥刺激性太大,反致誘其速潰。此雖不在於拐症範圍以內,茲因論瀉劑,故連類及之。(俗稱心口疼,多系胃痛﹝gastralgia﹞,但此症應與絞心症(心痛)鑒別,凡無胃病各症狀者(例如吞酸﹝acid_swallow﹞等),即應注意診斷,蓋心痛忌瀉劑也。)凡虛證之瀉,診斷上不難認定,中醫因無細菌學,姑不論其病原菌為若何(例如腸結核桿菌等)?茲但就其瀉症之病象,加以說明。大凡虛瀉多系衰弱久病之人,然以實證日久,屢服苦寒﹝bitter_cold﹞及瀉藥,漸漸轉變為虛瀉者亦有之。例如傷寒、溫症、疹痢之後,日漸衰弱;消化不良,往往演成虛瀉。粗工臨症,拘於既往各症多系實熱,往往以余熱未盡;病後勞復之理想,模棱立方,或則顧慮與個人以前立論處方前後矛盾,明知一誤再誤,不肯改弦易轍。此輩論症用藥,看似不離本題,實則已與奉病大相徑庭,此等見解,萬不可存。須知病現虛象,即宜補養,症現極虛,即宜峻補,已往之病,盡可拋開,隨機應變聲為能手以上數語,系指自始認症,抑無錯誤者而言,非學問經驗兼富者不能。若診斷不確,用藥忽瀉忽補,忽涼忽熱,則是毫無知識,何足云醫。

四十年前,余曾治一秦嫗,初病本系霍亂﹝cholera﹞(系另醫診治),數十日後,(已成虛證),余臨診時,已通體皆涼,脈停汗出,急以大劑參、芪、桂、附,大補元陽,竟得回生。繼續服藥至十餘日,又現虛熱象,結果又以生地、寸冬等滋陰﹝nourish_yin﹞藥而治癒。設當危急之時,仍用治霍亂﹝cholera﹞之方,而不用大熱之藥,則無以回將散之元陽,其後若見陰虛,仍再繼續用溫補,必致津液﹝body_fluids﹞日涸,仍不免於死亡。此症演進凡三變,而症狀各相反,醫者若存顧全自己論症,始終丫致,不相矛盾之私見,表面上用藥及治法,一貫無誤,然此症必無生理。書云,醫者意也,其是之謂乎此秦姓住德州柴市街略南,為秦德純君之家族,記得介紹余者,友張松泉、徐仲甫兩先生也。

凡虛瀉之症,大率身體瘦弱,皮膚﹝skin﹞蒼白,腹部凹陷,不腹痛或有隱微之痛,脈多細弱無力或小數,舌多無苔,小便清利,普通多無高熱(與後有熱者參看),斯瀉之糞多稀溏,或稍有白油樣之物(不可誤認為痢疾),或完穀不化,一日三五次至七八次者居多,尤以下半夜或晨間,必瀉一二次(有五更瀉、雞鳴瀉等俗名信)。愈瀉愈弱,則虛證畢現,例如盜汗﹝Night_sweating﹞、喘息、身腫以致於死。此種泄瀉﹝diarrhea﹞,中醫多責之脾虛﹝spleen_deficiency﹞,相火﹝ministerial_fire﹞衰弱,故多以健脾(白術、山藥、茯苓等)、補氣﹝tonifying_qi﹞(參、芪等)、補相火﹝ministerial_fire﹞(補骨脂,肉蓯蓉等)、補陽(南子、肉桂等)、收澀(桑螵蛸。粟殼等,以上等藥皆歷經試驗有效者,等藥治療之,強半有效,藥力持續甚久,因而根本治癒者頗多。西藥中之硝酸蒼鉛、單那爾並、阿片末等,對此症更易見效,但比較效力持續之時間略短,且長時間服用西藥之阿片等,又恐慢性中毒成癮,故余每遇此症,必連用數日西藥後,即慚漸改用中藥,收效之佳,不可思議(西藥則漸減,中藥必用大量方可。)然此皆指普通之虛瀉者而言,若系肺結核﹝TB﹞末期之瀉(腸結核),中藥內之桂;附、參、芪,萬不可用,西藥收斂劑用之,亦只生效一時(此時只有用西藥之一法)無濟於事也。更有陽虛發熱之虛瀉,及小兒慢驚風﹝chronic_infantile_convulsion﹞(此症多由疹後、痢疾或吐瀉症轉來)之虛瀉,皆有發熱,則中藥補劑有唯一之特效,西藥不能望其項背也(阿片不可用於小兒,注意切記)。以上陽虛之瀉,參看前論陽虛發熱,茲不復述。

又有胎前患瀉症者,治最棘手,應參看後列王姓醫驗。

 

經筋醫理探源(永康堂‧張老師);Prof.Chang,Chen-Yi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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