五風變 八十一:

 五風變症有五色,為綠為青為黃黑。雷頭風結白於霜,明喪瞳神收不得。

 

 此症乃火、風、痰疾烈交攻,頭目痛急,金井先散,然後神水隨某臟而現某色。

本經謂之五風

如春山之籠淡煙者,青風也。

若藍靛之合藤黃者,綠風也。

黃風,擬朝暾之照泥壁。

黑風恰暮雨之暗柴門。

雷頭風純白而已。

五者皆目之大變,古又曰風變。

病至此地,救無路矣。

小兒疳症、痰症,及瘧疫、火症,目疼久閉,熱鬱蒸溽,皆能患此。

幼稚無知,失明才覺,亦不復治。

如以藥在而強餌之,恐令豎子笑人不識膏肓處也。

 


 

 

 已上十一症俱無治。

既無治,立甚方。

常見市醫,當有治,易治,卻不能治、辭治,甚而治至不治。

遇難治、無治,偏許治,不憚勞走治,甚而贈藥包治。

原其弊,乃學考亭書,執泥而致。

何為?

南人有言,人而無恒,不可以作巫醫。蓋巫所以交鬼神,醫所以寄死生。

作於無恒心,不守素業之徒,神弗福而藥罔效。

故夫子善其言,述以垂訓,更引《易》不恒其德,或承之羞。

咎人不玩占辭。

朱注,雖云賤役,尤不可以無常。

于全章意旨,不相聯屬。

且賤役等犬馬,有何恒德,兼通經術。

聖人責以讀《易》,又《周禮》春官司巫,掌群巫之政令。

春官不消說,群巫縱賤,而葬祭祓除不詳之際,所役榮甚。

太醫歷朝設令、設院,嘗草木,定方劑,出入皇宮,茂對天問,匪異人任賤役云乎哉。

便是草野良師,春陽秋露,燮理和鈞,非宦室朱門,車馬恭迎不至,至則分庭抗禮,士大夫莫致傲慢如其人,目為賤役,不知所謂。

子夏曰:雖小道,必有可觀者焉。

此泛言一事之微中有至理,隨時自領,隨在有得。

朱注切定農、圃、醫、卜。

夫農、圃何道可觀,大播種芸灌,觀其生發氣象耳。

果爾,當日樊遲請學,夫子曷鄙而斥之。

卜謂乞兒跌筶(ㄍㄠˇ),水碗售奸,本無天機,有何妙理。

若體易蓍龜,不惟泄造化之秘,使人不迷於悔吝吉凶,而開物成務,直為道統。

文本之祖,至聖如孔子,載贊載讀。

韋編三絕不休,是豈小道。

醫書始於《黃帝內經》,理深辭奧,與大易殊途合轍。

無論起死回生,延人祿命,即金針一則,由一歲瞽至二十、三十,或三十至五十、六十,遵法施行,頃刻能視。

試問何者大道,有此神應,有此恩澤及人。

顧晦翁不分上下優劣,一以醫學醫人,貶為小道賤役。

三復其言,覺農圃隸之不若,後世業儒者咸恥之。

儒者既恥,則供斯役,宜非賤必愚而無恥者,故天下在處有名士,而無名醫。

眼固醫科之一,小而又小者也,有斐君子誰其事事。

是以古今所授受止於此。

余性樂施予,苦無財;恩救時,恨無位;欲治醫活人,病藥未克全曉,勉就人所不屑,人所不能,不所至要者,伐毛洗髓,曲盡精微,筆乘成書。

復按書治人,無不驗,乃謀付梓。

學人然吾言而樂吾道,清除去經生固陋,潛心靜讀,十得五六,終身享用不盡。

校寄人籬下,受甘鉗制,及坐破青氈,不得稍行厥志,相去何啻天淵。

 

 有治,不能治,易治治至不治,眼見多多,附一案於症末,可想其餘。

潘景雲嘗客荊楚,因天行赤熱,治出右偏風。

又以偏風治成蟹睛,蟹睛認作黑泡,以針刺破,痛牽腦戶。

幸兩瞼腫滿,神膏流出無多,買舟還詣餘治癒。

明年,黎俗中元賽神,潘素嫻笙歌,晝夜縱遊,忽噁心發熱。

走語子乙。

學人子乙,老醫也,且濃潘。

即寓中煎四逆湯加黃連與服。有頃,冷於冰。

改用麻黃附子細辛湯,向患目腫,經宿宛如覆杯。

迎視十餘輩,皆驚卻。

余至,仍力辭。

蓋病實形羸,彌留欲絕,無從入境。

尊人執余手泣曰:是兒已辦後事,但眇而不死,拜德多矣。

苦思良久,曰得之,遂以瓜蒂散灌而探吐,出穢汁升許,始能言。

雲胸膈眉目若燒若築,急行通利及開導法,陽回脈續。

徐徐養陰清燥,越月竟瘥。

治優觴為餘壽,子乙亦與席。

曰:虧先生膽大,得樂此。

嗟夫!

理隨心見,幾兆其朕,景雲溺情聲色,精神不免銷耗,故大暑難耐,傷氣妨脾,食不化而蘊熱噁心,不吐下奪其壅阻。

徒以脈遲為寒,熱劑理中,既藥而反厥,明系火極似水,又以寒在少陰,謬施溫散,幾使辟雍弟子遊學蓉城。

顧滑稽佻達,以謔解慚,由君子觀之。

斯人之道行,宜黎人士美丰姿者不祿,眇與瞽之所以多也。

 

 無治,說易治,包藥求治,仍不可僕數。

始案一二,以敬後學之妄而無恥,且預防小人藉以進身為盜,而莫可究問者。

邵武吳見智,起家刑書。

年五旬只六令一子,患傷寒眼。

並非疳痘大病,為城中諸生藥醫,藥治至雙盲。

時余在將樂朱宅,吳親往求視。

睛已凸,但翳尚浮嫩,可刀藥平施。

俟睡熟,試略鏟剔,果零星碎下幾星,如蘆膜。

執燭攀瞼者,咸驚喜以為有治。

放寬心調理至四十餘日,能知五色,見人影。

居無何,有光澤人字松圃者踵門自薦,吳呼兒出,審視良久。

哂曰:是疾翳我為政,只十二日明矣。

 

黃某號作家,奏效顧如此其難耶。

今來無別,實不欲建寧人浪得虛名,而財難世界,為先生一惜其重費也。

吳奇其言,掃內廳下榻。

余聞辭往建陽,渠亦不留。

嗣是,日索銀市藥,吳悔夏招餘,對使焚其劄而不閱,惟草一詩,囑賓粘於座右,以為行斯道及信盲醫,而輕忽名醫者勸

  樵川古昭武,文名甲上府。博學兼通醫,耳熟面罕睹。

  治眼有專家,城中廿四五,針刀弗師今,方藥徒執古。

  彼此倘和衷,奚至錯攻補。嗟嗟好兒郎,凹凸慘雙瞽。

  乃翁素知愚,枉駕迎江滸。愧而無能為,弊精良自苦。

  某氏光澤來,冠服亦楚楚。大言十二日,鬚髮若能數。

  舉家喜欲狂,另居防間阻。洎示奚囊空,丹江缺子母。

  厥術陋而疏,陰人燭肺腑。鍵戶晝不開,去留失處所。

  傳聞作短章,彈鋏歌且舞。

 


 

 

歌曰:

  氓之蚩蚩喚松圃,藝遊遠近咸咒詛,佛心神手黃不塵,化溥重離絕儕伍。

  大江以西走幾遍,入閩本藉誰予侮。

  君不見運斤成風都料匠,莫敢班門弄花斧。

  又不見漁陽摻撾(ㄍㄨㄛ)檷正平,迅雷色變罷浮鼓。

  松乎松乎非稚魯,妙喻啟迪毋氣蠱,初生犢子吼高罔,不畏南山白額虎。

 

 橫村童氏子某。

友人包賡(ㄍㄥ)且婿也。

於大街發兌雜貨,兩目無故短覷,斜睇則如常。

托婦翁邀余治。

曰:此初起青盲,乘未成症而藥之無害,只酒與餅生活宜謝手。

蓋爐火煅坊,氣怯火壯之人,當不得日夜蒸熏。

童頷之,百務交割弟侄,已惟運籌記簿而已。

乃處方教根據次煎服,未幾漸癒,理肆中事如初。

明春杪目暴發,日甚一日。

 

 余遠出,逮五月回,延視,瞽矣。

適有負藥囊過市,雲邵武人,專治眼科。

使看童,曰:是症人皆謂青光,實際引數陽衰,水火爭相激射。

幸遇吾,不然恐永為廢疾。

賡且述其言決於余。

曰:我愧不能醫,寧禁人勿藥耶?

包固老例,代議銀十兩,全好始交。

醫諾謝。

面往贖咀片合散,竟與餘所調燮無異。

由是宿宿信信,局中人了無疑局。

 

 八月十九,中夜潛啟門出,主門為誰,應是我,大月往外走動耳。

雞既鳴不返,驚起燃火燭箱,見鎖開,所有銀二十餘一空,查錢去一千,及所寢被帳。

喚人四路追尋,蹤跡無有。

最後有人言,是賊借求病看為名,常在市井撈摸,眼見黃先生論症用藥,默識不忘,故大膽包醫,賡且翁婿遂以為學有根柢,承奉恐後,然不虞有是舉。

賊是小人,智過君子,非虛語也。

籲!

大奸似忠,大惡偏和,凡一切面生可疑之人,樂為吾用,始受微利,終償其害百十倍不止。

讀斯案,謾謂持家即有民社之任,引而伸之,小可喻大。永康堂整體保健(張辰奕)【Y.C.T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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