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冷廬醫話》(清‧陸以湉)

 卷三:

 疫:

《內經》療疫小金丹古法,今不能用。近日所傳治瘟之方,劉松峰之五瘟丹,制甘草(年為君)、黃芩(乙庚年為君)、黃柏(丙辛年為君)、梔子(丁壬年為君)、黃連(戊癸年為君)、香附(去淨細毛)、蘇葉(鳳頭者)、蒼術(米泔浸)、陳皮(以上四味為臣)、明雄黃(另研細、)、朱砂(另研細),制甘草法,

(立冬日取大青竹,一頭截去節,一頭留節,納生甘草於內,蠟封口,浸糞坑中,冬至取出,曬乾聽用。)

 前甘草五味,當以某年為君者多臣數之半,如甘草(二兩)、則此外八味止用一兩,雄、朱二味又減半,止用五錢,於冬至日將甘草等九味為末,雄、朱另研,以一半入甘草等藥末中為丸,留一半為衣,再用飛金為衣,大人服者丸如梧子,小兒服者丸如黍米,雪水生蜜為丸。面東服五十丸,病輕日淺者一服愈,病深日久者,三四服愈,忌一切濃味。

 此方兼治暑月一切熱證,又解痘疹毒。

 有力之家,制丸施人,功德無量。

 至於避瘟之法,用乳香、蒼術、細辛、生甘草、芸香、白檀香為末,棗肉丸,焚之,又以貫眾浸廚房水缸用之,又雄黃(二兩)、丹砂、鬼臼、石菖蒲(各一兩);共為末,井水調和,塗五心及額上、鼻中、耳門,辟瘟甚驗。

 若入瘟家,以麻油塗鼻孔,出再取嚏,則不染,皆善法也。而握要之法,則如張景岳所云:必節欲節勞,仍勿忍饑而迎其氣。尤為得之。

常州余師愚霖客中州時,父染疫,為群醫所誤,及奔喪歸,視諸方皆不外治傷寒﹝typhoid﹞之法,思此症必有以活人者,公之於世,稍釋隱憾,因讀《本草》言石膏性寒,大清胃熱,味淡而薄,能表肌熱,體沉而降,能泄實熱,恍然大悟,非此不足以治熱疫。遇有此症,投之無不獲效,歷三十年,活人不少,遂著《疫症一得》二卷,於乾隆五十九年自序刊行。大旨謂吳又可辨論傷寒﹝typhoid﹞瘟疫﹝pestilence﹞甚晰,如頭痛發熱惡寒﹝aversion_to_cold﹞,不可認為傷寒﹝typhoid﹞表證,強為熱汗,徒傷表氣,熱不退,又不可下,徒損胃氣,斯證已得其奧妙,惟於從口鼻入不傳於胃而傳于膜原﹝membrane_source﹞,此論似有語病,至用達原、諸承氣,猶有附會表裏之意,惟熊任昭首用敗毒散,去其瓜牙,繼用桔梗湯,用為舟楫之劑,退胸膈及六經之熱,確系妙法。余採用其法,減去硝、黃,以疫乃無形之毒,難以當其猛烈,重用石膏,直入戊己,先搗其窠巢之害,而十二經之患自易平矣。

 其方名清瘟敗毒散,藥用生石膏(大劑六兩至八兩,中劑二兩至四兩,小劑八錢至一兩二錢)、小生地(大劑六錢至一兩,中劑三錢至五錢,小劑二錢至四錢)、烏犀角(大劑六錢至八錢,中劑二錢至四錢,小劑一錢至錢半)、真川連(大劑六錢至四錢,中劑二錢加至四錢,小劑一錢至錢半)、生梔子、桔梗、黃芩、知母、赤芍、元參、連翹、竹葉、甘草、丹皮。

 以為疫症初起,惡寒﹝aversion_to_cold﹞發熱,頭痛如劈,煩躁譫妄,身熱肢冷,舌刺唇焦,上嘔下泄,六脈沉細而數,即用大劑;沉而數者,用中劑;浮大而數者,用小劑。

 如一出,即用大青葉,量加升麻四五分;引毒外透,此內化外解,濁降清升之法,治一得一,治十得十,以視升提發表而愈劇者異矣。

 其所載治驗,俱用石膏數兩,犀角、黃連數錢。

 歸安江《筆花醫鏡》載治一時疫發,用石膏至十四斤而始退,蓋即用其法也。近陳載庵亦仿之而獲效。

 王學權《重慶堂隨筆》云:吳又可治疫主大黃,蓋所論濕溫為病,濕為地氣,即仲聖所云濁邪中下之疫,濁邪乃有形之濕穢,故宜下而不宜清。

 余師愚治疫主石膏,蓋所論者暑熱為病,暑為天氣,即仲聖所云清邪中上之疫,清邪乃無形之燥火,故宜清而不宜下。二公皆卓識,可為治疫兩大法門。

允哉言乎?

經筋醫理探源(永康堂‧張辰奕0934-020-265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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